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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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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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能冲淡一切。
爱情与憎恨,都能被洗刷掉原本的颜色。
漫长的岁月会消磨掉当初真挚热烈的情感,爱也好恨也罢,大部分情况下只要时间足够长,没有什么是真的放不开。
自己做不到的事不能强求别人去做,即便自己可以保证不变,那也不能就以这样的标准去约束别人。推己及人的原则并不适应这种情况,在感情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去期盼别人跟你一样会死死待在原地。
时间走呀走,日子过呀过,总有一天会站累的,若再碰巧遇见了另外一个各方面都适合的人,那原有的联系自然就不再那么牢固了。
关山没有碰到这样的人,但他站不住了。
等待从来都不是问题,重点是需要有希望的光亮,哪怕只是一点点。
要有盼头,才能心甘情愿地等下去。没有一丝光亮的前路,仅凭那些浅浅挂在身上牵在一起耷拉着的过期感情丝线维持现状,总也有坚持不住的一天。这跟爱与不爱并没有多大关系,爱还是爱着的,只不过真的累了。
站了太久。
人总要歇一口气。
关山是在新年过后的一个凌晨里下定决心的。
他今年依旧没有回去杭州。他跟妈妈在除夕夜里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视频通话,听她讲起了爸爸的近况和身边其他有趣的事情,同时传达了对他们的想念,然后就又继续一个人待在这房子里,静静等待着它被拆毁那一天的到来。
浅眠已经成为了关山这几个月以来的常态,这天凌晨他又从梦中惊醒,睁着眼睛茫然地看了一个小时昏暗的天花板。
他做的梦越来越脱离实际,白天无意识接触到的各种信息碎片会在梦中聚集起来,组成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场景,然后贺天出现,再消失。
这次关山梦到了一大片荒芜黑暗的贫瘠之地。
那是他前天看过的一本小说里出现过的场景,那些文字被大脑转化成图像插进了他的梦中,像电影一样播放。他梦到贺天开着车从远处来,停在自己身边降下车窗开始闲聊,然后又突然加速,向前直直冲出悬崖,掉进漆黑的大海当中。
这样的梦境毫无任何逻辑可言,魔幻无比,也十分偏激,只不过依旧延续了那个往常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的结局:贺天再次离他而去。
这几个月来他没有一次梦到能跟贺天有个好的结果。
关山躺在床上偏了偏头,透过窗帘缝隙依稀看到了窄窄一条灰败朦胧的景色。
新的毫无希望的一天又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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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十分/三月三号
关山撑起来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他听到窗外已经开始吵闹。
楼下早餐店老板的吆喝声与顾客们的交谈声嘈嘈杂杂混在一起,揭开了这新的一天。有个女生在讲电话,大声哭喊;有个男人也在讲电话,口气由卑微变得暴怒。关山想象着他们的脸颊。
女生是否哭花了妆,男人是否在发泄完怒气之后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谱写这个城市亿万分之一的故事,爱情、工作、梦想,与现实,混着微不可闻的瓷勺敲打碗壁的声响,奏起一首饱含希望与绝望的歌曲。
关山坐着听了一会儿窗外的声音,然后下定了决心。
这决心是在这一刻做出来的,但又不全是因为这一刻。
那种绝望的情绪是慢慢渗透出来的,像是用纸包着水球一般,无声无息地被绝望一点一点浸透,不断吸收直至饱和,然后在某一刻突破界限终于渗了一滴出来。
接着便一滴,又一滴。
挡不住的绝望。
关山不想等了。
他突然想,与其这样干等下去,丝毫没有希望,等到房子被拆毁的那一天也等不来贺天,与其真的这样惨淡,不如趁早放下比较好吧。
省的到时候眼睁睁看着一路以来自以为的期望随着这可悲的房屋一起崩塌,实在也是太惨了点。
他很累,他站不住了。
直等到膝盖疼痛双腿无法弯曲,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不如放弃吧。
关山就这样想着,又默默坐了一会儿,然后下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接着顺手拆开一贴面膜敷了上去。
他敷着面膜走回了卧室,躺在床上感受着精华慢慢渗进皮肤。淡淡的香味钻进了鼻腔,刺激着他的嗅觉,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他抬起右手挡住了明亮的灯管,然后握紧,白色的光芒顿时又溢了出来。
有些东西就像这灯光一样,明明触手可及,但就是握不住。
关山又闭上了眼。
既然握不住。
那就不如放了吧。
——tbc——
BGM:I Don't Love You ——My Chemical Romance.
谢谢大家。已经好了很多,也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鞠躬]